資本具備逐利的屬性。對于游戲、影視、互聯網金融等炙手可熱的新興產業,上市公司自然不甘落后。于是,上市公司跨界并購之聲不絕于耳。大有“不在跨界中爆發,就在跨界中滅亡”之勢。
可是,當市場轉冷,資本當初的沖動是否轉化成持續的盈利能力了呢?
驀然回首,只道是:“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王者榮耀》不常有 一場游戲一場夢?
證券時報記者 張楊 孫憲超
記者的朋友小虎(化名)是一個資深網游愛好者。近來一段時間,他迷上了打《王者榮耀》。像許許多多迷上這款游戲的網游愛好者一樣,一有空閑的時間,小虎和幾個朋友就湊在一塊,一起打游戲。
資本涌入游戲市場
小虎的例子只是一個縮影。觀察我們周圍不難發現,時下越來越多人熱衷于手機游戲。
在手游領域迎來爆發式增長的同時,一些上市公司開始搶灘手游市場,而其中相當數量的上市公司則是屬于“跨界”進場,以動輒數億乃至數十億元的大手筆收購手游公司,希望以此實現跨界轉型。如:影視行業的華誼兄弟、通訊行業的大唐電信和朗瑪信息、文化傳媒領域的天舟文化和浙數文化等等。
當上市公司跨界并購手游公司的時候,二級市場也熱炒這些股票。
從2013年7月初開始,手游板塊指數發力上漲,短短的3個月當中,最大累計漲幅即達到90%。相較手游板塊指數,個股的漲幅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經歷了一年多的休整后,A股市場中的手游板塊在2015年上半年繼續有所表現,手游指數從年初的3300點附近開始上漲,在3個月后一舉上沖至歷史最高點8604點,如今該指數再度回落到3800點左右。
“2013年至2015年,國內手游市場規模在快速增長,游戲公司也成為重要并購標的,僅2013年就有26家游戲公司被收購。”在談及2013年至2015年的市場環境時,艾瑞咨訊分析師陳小歡介紹說,在經歷了前幾年的野蠻生長之后,手游行業從2016年開始已經逐漸趨于成熟,市場的集中度也更高,在手游市場中TOP10的市場占有率已經超過70%。與此同時,進入手游市場的門檻也較此前3年更高了。
Wind數據顯示,2016年,網絡游戲類A股合計實現凈利潤130.5億元,同比增長39.96%。2017年一季度,網絡游戲類A股繼續高速成長,歸屬母公司的凈利潤為52.26億元,同比增幅超過110%。
《王者榮耀》不常有
“總體而言,上市公司在跨界并購手游公司之后,兩家公司是否會產生粘合效應和化學反應的確存在不確定性。”陳小歡說,上市公司跨界并購手游公司更多還是金融投資,而手游公司則主要是給并購方一個合理的回報率。
其實,并購手游公司后的最大不確定性,在于手游公司成功推出一款游戲之后,接下來是否還能繼續推出爆款產品?是否有推出爆款產品的潛力?畢竟手游產品的生命周期只有6至12個月,所以這才是對手游公司最大的考驗。
據陳小歡介紹,雖然像《王者榮耀》等大型手游的生命周期和盈利能力更強,但是小公司因為資金和研發能力有限,不足以支持其用2年以上的時間去研發一款大型手游。“如果小公司去走一些創新的道路,去做一些創新的游戲,盈利能力又會相當有限,即便自己會吃飽,但卻不太富足。”陳小歡說。
“現在的手游行業景氣度依然比較高,上市公司跨界并購手游公司,看上去會很美。但其實跨界并購手游公司也充滿非常大的不確定性,特別是在如今手游市場格局已經初步確定的情況下,如果上市公司并購的手游公司是新公司、小公司,那么為上市公司帶來利潤增長的難度就會更大。特別過了業績承諾期之后,通過高溢價收購的手游公司就有可能成為上市公司的包袱。”一位券商投顧人員表示。
對于上市公司跨界游戲行業的現象,伽馬數據首席分析師王旭認為,如果上市公司本身主營未切換成游戲,只是并購一兩個手游企業,那么很可能是資本運作的行為,也就是一種短期行為,畢竟游戲也和其他產業一樣,都有周期性、有擠泡沫的時候。
影視投資背后的邏輯:爆款都是機緣巧合
證券時報記者 張楊 孫憲超
丁香是一位90后上班族,朝九晚五。每天下班,如果沒有應酬,她總是早早回家,給自己做個簡單的晚餐后,就開始了“追劇”夜生活。有時候看到精彩處,為了等下一集的更新,她要熬到過了晚上12點。第二天頂著熊貓眼去上班,然后跟周圍同事討論劇情。
現如今,像丁香這樣的人還有很多。“追劇”已經成為時下許多人都在默默干的一件事情,不分性別、不分年齡。
2016年的《瑯琊榜》,2017年的《人民的名義》,一部部熱播劇輪番上映,你方唱罷我登場。在國家振興文化產業的政策陸續出臺之后,影視劇投資,也成為近年來資本市場的一個風口。許多非影視類的上市公司,竟也紛紛打起了“觸電”的主意,跨界比起了“演技”。
影視投資背后的邏輯
鄭治(化名)是某知名視頻平臺制片人,當聊起影視投資的時候,他跟記者分享了這背后的許多“干貨”。
“影視行業是一個二八分化比較明顯的領域,賺錢的是少數。能賺錢的往往是一些爆款作品。電影和電視劇的風險比例還不一樣。電影是一個to C的市場,主要是面向觀眾;而電視劇基本上是一個to B的市場。這兩種的盈利情況也是不一樣的:大多數電視劇只要你能賣,就能回本;而電影賣出去之后,要靠市場來檢驗。尤其在電影市場中,二八效應會極度放大。一個月上映幾十部片子,只有極少數為人所知。譬如,今年的電影市場基本上被好萊塢大片擠占,目前位置排名前十的電影里面,國產片不到四部,其他幾部都是好萊塢進口電影。”鄭治告訴記者。
據他介紹,一般一部電影,票房收入達到成本三倍左右的時候才剛剛能回本。投資一個億的影片,票房要達到三個億,才可能達到盈虧平衡。“也有一小部分電影,成本只有幾千萬,但票房一下達到十幾個億,但這是極少數的情況。電視劇也是一樣,這是一個爆款才能生存的市場。越是好的劇,它的馬太效應越明顯。”鄭治說。
鄭治自己創造了一個“梯形理論”:如果用一個梯形的面積來衡量一部劇的收入的話,它的梯形的底邊是由明星、卡斯、宣傳、IP的知名度等這些外圍的東西決定。梯形面積要大,其高度要足夠高。而決定梯形高度最重要的是它的故事好不好。這決定了這部劇的口碑好不好,是不是能夠被傳下去。“一部劇如果故事好,對應的梯形就高;而如果故事比較差,制作比較粗糙,那么對應的梯形也低。”鄭治說。
鄭治列舉了最近播出的幾部劇,其收視率都遠未達到預期。而這幾個劇,動輒都是幾個億的投入。“視頻網站、電視臺在買這些劇的時候,往往并沒有看到成片,而是在拍攝前期就進行預購。”鄭治解釋說。
據鄭治介紹,一部大劇的投資構成,演員的成本可能會占到一半以上。這些都是制作公司的成本,而制作公司在目前中國的市場賺的是版權的售價。像某古裝電視劇,版權賣給國內某知名視頻網站及兩家電視臺,單集的版權收入就達到一千多萬。而事實上,這樣的爆款作品,每年也就一兩部。
“現在一個特別明顯的現象是,例如我花一個億來制作一部劇,其中請演員的費用是五千萬,這部劇售價是一億五千萬;而我現在多花兩千萬,請一個七千萬的演員,可能我的售價能提升到兩個億。但兩個演員之間能差多少?這個很難評判。因為一部劇好不好,本質上不是由演員決定的。但是現在無論是買方還是賣方,都會特別強調諸如演員等的早期投入。因為演員等因素在早期是可視化、可量化的,而故事的好壞在初期是不確定的,或者相對確定。而資本進來,把初期投資提升了,但故事本身的好壞卻不一定。
爆款都是機緣巧合
據鄭治介紹,市場估值增長比較快的兩類公司,第一類是持有大IP的公司;第二類是有演員資源的經紀類公司,這類公司是輕資產,所有利潤都來自于明星的片酬、代言。
“IP是有價值的,但是目前其價值的本質并沒有得到準確的估計。并不是所有閱讀量高的IP都可以被改編成影視劇。因為它是兩個完全不同的載體。從小說轉換成劇本,再從劇本轉換成影像并不容易,因為它們之間是完全不同的語言體系和邏輯。從IP轉化成影視劇中間要經歷特別多的技術性環節。這個轉化的環節很多投資方,影視公司老板、金融資本是搞不清楚的。這些工作都是由職業編劇、職業制片人和導演來做。這個轉化環節的標準無法量化,投資人是看不懂劇本好不好。因為很多特別好的電影劇本直接看起來是非常枯燥乏味的;可讀性好的劇本拍出來不一定真的好。好IP最終沒有成為一部好劇,問題就出在這個轉化的過程。這個過程非常重要。現在很多大IP都在改劇本,但是真正成功的很少。”
此外,鄭治還指出,明星的價格不是由觀眾來買單,而是由廣告商來買單,因此基本沒有標準可言。不是一個理性的、符合經濟學規律的市場。所以經紀公司的估值非常高,尤其經紀業務比較好的公司,業績都非常漂亮。
“爆款不可復制,所有的爆款都是機緣巧合。但它們都有一個共性就是有一個好故事,有一個扎扎實實做東西的團隊。這個行業真正能盈利的恰恰是爆款作品。”鄭治說,“影視行業是一個公眾行業,會聚焦人們的目光和大量資本,會把最光鮮的部分放大。人們往往看到盈利而看不到風險,這是對風險的一種回避,和對利益的一種追逐。”
鄭治同時也提到,很多上市公司的影視板塊業績很不樂觀,而且往往一個項目周期會非常長。電視臺的回款速度非常差,賬期一般比較長。而且除了前幾大電視臺的開價比較可觀,電視劇在很多電視臺賣不上價,因此就不忍心賣。種種因素導致了,一些老牌的影視類上市公司過得都不太好。
金融不是想做就能做 錢不能解決一切問題
證券時報記者 張楊 孫憲超
東北某都市報的財經記者黃麗(化名)十分清楚地記得,阿里巴巴集團支付寶在2013年6月上線余額寶類存款業務。“作為較早的一批余額寶客戶,隔幾天就查看一下余額寶的收益情況,一度是我最為熱衷的事情。”黃麗告訴證券時報記者,余額寶上線時恰好是市場資金面緊張的時候,所以剛剛上線半個月,7日年化收益率就達到6%,其收益率更于2014年1月2日達到6.763%高點。不到半年時間,與余額寶對接的天弘增利寶貨幣基金規模已突破千億元,成為國內首只千億級別的基金。
余額寶的成功推出對其他互聯網企業形成了示范效應,各種各樣、大大小小的互聯網金融平臺如雨后春筍般地涌現出來,2013年是互聯網金融金融大發展的一年,在日后也被稱之為是互聯網金融元年。“當時各種各樣的網上金融平臺,金融產品層出不窮,用異常火爆來形容毫不夸張。”黃麗回憶說。
眾人拾柴
還是火中取栗?
在互聯網金融異常火爆的那段時間里,上市公司也開始蠢蠢欲動。從2013年開始,近百家主營業務與金融八竿子打不著的A股上市公司開始紛紛宣布自設、控股或參股互聯網金融公司。一時之間,互聯網金融成為A股市場中最為炙手可熱的概念板塊。
網貸之家數據顯示,截至2015年底,全國網貸運營平臺達2595家,一年增長了上千家;與此同時全年問題平臺達896家,是上年3.26倍。“因為不時傳出有互聯網金融平臺跑路的消息,實際上在2015年下半年,包括我在內的很多人就已經不再通過互聯網進行金融投資,而是重歸傳統的銀行渠道。”黃麗告訴記者。
值得一提的是,進入2016年后,整個互聯網金融行業從2014年至2015年的高速擴張發展期,轉入規范化成熟期,行業規模增長趨平穩。
二級市場上對互聯網金融的冷暖也有所反應。在互聯網金融概念最為火爆的時候,只要是上市公司宣布進入互聯網金融領域,就會無一例外地受到市場的追捧。反映互聯網金融概念整體表現的互聯金融指數從2014年8月初的2700點一路飆升,至2015年6月11日創下13538.09點的歷史高點。在不到一年的時間里,該指數累計漲幅逾4倍。不過自那之后,互聯金融指數就一路下跌,目前已經回落到5200點附近,累計跌幅超過六成。
互金概念股褪去光環
互聯網金融概念在短短三年時間里上演了一幕令人嘆為觀止的過山車行情,在繁華落盡時為市場留下了一地雞毛,更讓那些跟風炒作、在高位買入的中小投資者損失慘重。
“上市公司是否成功跨界進入互聯網金融領域,無疑需要一定的時間來驗證。跨界進入互聯網金融領域的上市公司,經歷了2015年的‘監管元年’之后,其中一些上市公司身上的‘互聯網金融’光環已經褪掉。”國內某金融機構的CFP理財師李澤文說。
誠如李澤文所言,2016年年初,國內頻繁出現P2P網貸平臺兌付危機,引發社會和輿論的廣泛關注,導致投資者對互聯網金融業務的信任度持續降低、行業景氣度顯著下滑,由于互聯網金融行業監管環境的日益趨緊、競爭加劇,很多跨界互聯網金融領域的公司,未來業績及經營發展存在不確定性。
例如,譽衡藥業在2015年下半年先后完成了譽衡金服及旗下譽金所、譽衡基石、譽衡保理的設立,但是卻于一年之后將譽衡金服100%股權轉讓給聚有財。據悉,這主要是因為譽衡藥業涉足互聯網金融領域的經驗不足,一定程度上制約了譽衡金服的發展。
2015年10月,夢潔股份攜手財中壹邦成立合資公司“夢金所(上海)互聯網金融信息服務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夢金所”),夢潔股份占股33.33%。僅僅9個月之后,夢潔股份即宣布以零元的價格將還未開展經營活動的夢金所23.3%股權轉讓給仟邦資都。
一些上市公司跨界進入互聯網金融領域之后雖然沒有退出,但是實際經營情況也不容樂觀。例如,拓日新能曾于2015年8月11日晚間公告稱,公司旗下互聯網金融信息服務平臺“天加利”上線運營。記者近期登陸天加利金融平臺后發現,該平臺的注冊總數為425人,投資總額只有283.26萬元,待收金額為22.5萬元。
錢不能解決一切問題
武漢科技大學金融證券研究所所長董登新告訴證券時報記者,最近幾年上市公司流行跨界的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是大工業產能過剩,導致一些制造業上市公司主業不振或是喪失了主業。由于對原有主業的未來發展缺乏信心,因此才會紛紛謀求跨界發展。所以這幾年經常會看到原本主業是做機床的上市公司去跨界做了游戲,鋼鐵類的公司跨界搞互聯網金融。但是實際上,不論是手游、影視還是互聯網金融都是有門檻限制的,上市公司從一個原有的主業跨界到一個陌生的行業并非錢能解決一切問題。
“很多上市公司在跨界時是以喪失原有主業為前提的,其通常采用的方法就是定向增發,用別人的錢去收購別人的資產,實際上就是一種以錢套錢的游戲。”董登新說,這些公司已經陷入一種玩資本、玩股權的怪圈,這樣的跨界行為不僅會讓企業自身的發展陷入危險的境地,還會損害中小投資者的利益。好在最近幾年對于上市公司跨界并購的監管已經是越來越嚴,否則這種跨界并購只會愈演愈烈。
在董登新看來,如果上市公司是通過上下游的垂直并購來延伸產業鏈,或是通過橫向的整合并購來實現行業的整合從而化解過剩產能,通常都有望獲得監管部門的支持。而那些沒有固定主業,一味跨界并購、自設或是參股相關熱門概念行業的上市公司,則注定會成為被監管的重點。
國內知名財經評論員皮海洲也表示,很多上市公司的跨界都是通過并購形式完成的,上市公司是否會成為跨界并購的贏家卻并不確定。如果上市公司跨界并購的資產質量一般甚至是較差的資產,那么這些資產最終必定會成為上市公司的包袱。雖然跨界并購往往會與業績承諾相伴隨,但是在業績承諾過后,劣質資產終究會成為上市公司發展的累贅。
“上市公司屢屢出現跨界并購熱的一個重要原因是,部分作為收購方的上市公司資金來得較為容易,而且缺少責任擔當。”皮海洲說,上市公司在IPO時融得了大量的超募資金,通過定向增發也有可能募集到大筆資金。正所謂是“崽賣爺田不心疼”,因為上市公司在跨界并購時是使用的募集資金,所以這就使得上市公司敢于燒錢,甚至將募集資金向被收購一方進行利益輸送。這樣的跨界收購其實質就是為市場提供了一個炒作的題材,既是對投資者的不負責任,也是對上市公司發展的不負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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