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社長沙8月25日電 題:特寫:從“捕魚人”到“護魚人”——長江漁民上岸后的新生活
新華(hua)社記者史衛(wei)燕
最(zui)近半年,洞庭漁(yu)民(min)胡存庫(ku)的生活(huo)徹底變了。
原來在江湖中捕(bu)魚討生活,他(ta)晝伏夜出,兜里(li)的(de)錢隨水位高低變(bian)化時(shi)多時(shi)少(shao)。現(xian)在他(ta)每天上下午出去巡湖,每月固定有3000元收(shou)入。
“我們本是捕魚人,現在變成護(hu)魚人了(le)(le)。”胡存(cun)庫黝黑的(de)臉上笑起來現出(chu)一道道褶,“捕魚是為生計,護(hu)魚為了(le)(le)子(zi)孫。”
胡存庫的父親(qin)是江(jiang)蘇(su)洪澤湖(hu)的漁(yu)民,為捕(bu)魚沿著江(jiang)河來到(dao)湖(hu)南洞庭(ting)湖(hu)。1971年,船(chuan)(chuan)行到(dao)湖(hu)南省(sheng)岳(yue)陽市境內的洞庭(ting)湖(hu)君山水域時,胡存庫呱呱墜(zhui)地。此(ci)后22年間,他(ta)在(zai)這(zhe)條(tiao)“連家漁(yu)船(chuan)(chuan)”上玩耍、成長、學習捕(bu)魚。和漁(yu)民的女兒段福珍結婚那年,父輩為他(ta)們購置了(le)一艘小船(chuan)(chuan)作為賀禮,他(ta)就(jiu)此(ci)開始了(le)獨立(li)捕(bu)魚生活(huo)。
直到今天(tian),段福珍不(bu)記得自己的名字(zi)怎么寫,但(dan)卻總也忘(wang)不(bu)了生大女兒(er)時(shi)的傾盆(pen)大雨(yu),船外雨(yu)停了,船頂油毛氈(zhan)的水還滴(di)個不(bu)停。
“捕魚(yu)(yu)(yu)很無(wu)奈,很辛(xin)苦(ku),這種(zhong)苦(ku)是說不出來的(de)。”段(duan)福(fu)珍說。捕魚(yu)(yu)(yu)必須要兩(liang)個人(ren),一個開船,一個放漁網。凌晨(chen)兩(liang)三點起床,天亮前(qian)要趕(gan)到魚(yu)(yu)(yu)市,如(ru)果魚(yu)(yu)(yu)沒賣出去,太陽出來溫度升高(gao),魚(yu)(yu)(yu)臭了就白忙活了。一年(nian)里不捕魚(yu)(yu)(yu)的(de)時(shi)(shi)候,要忙著(zhu)補網、修船,長時(shi)(shi)間在船里窩著(zhu),漁民的(de)腰椎、頸椎都有毛病。
二(er)十(shi)世紀八九十(shi)年代(dai),隨著(zhu)漁業市場的(de)成熟(shu)和漁具的(de)改進,長(chang)江(jiang)漁業發(fa)展(zhan)進入黃金期。胡存庫和妻子商量著(zhu)攢(zan)錢換船(chuan)(chuan)。“水(shui)里的(de)船(chuan)(chuan),就是(shi)(shi)岸上的(de)房,也是(shi)(shi)我們生活(huo)的(de)命根(gen)子。”胡存庫說。家中的(de)船(chuan)(chuan)慢慢換大(da),草船(chuan)(chuan)變(bian)木(mu)船(chuan)(chuan),木(mu)船(chuan)(chuan)變(bian)鋼骨架船(chuan)(chuan)。
即便有了好船(chuan),漁(yu)民的生(sheng)活依然與漂泊二字相(xiang)連。
由于(yu)環(huan)境污染、過度捕(bu)撈等原(yuan)因,長江漁業資源近年來幾近枯(ku)竭。胡存庫(ku)發現(xian),江湖(hu)里開(kai)(kai)始(shi)出現(xian)電捕(bu)魚、迷(mi)魂陣等“斷子絕(jue)孫”式的捕(bu)撈方法(fa),甚至自己身邊的親(qin)戚(qi)朋友也(ye)開(kai)(kai)始(shi)使用。他心中不滿,總是(shi)念(nian)叨,這樣下去子孫后代吃什么?
2018年(nian)4月,習(xi)近平總書記在武漢(han)主持召開(kai)深入(ru)推動長江經濟帶(dai)發展(zhan)座談會,強調必須從中華民族長遠(yuan)利益考慮,把(ba)修(xiu)復長江生(sheng)態環境擺在壓倒性位置,共抓(zhua)大保護、不搞大開(kai)發。
長江禁捕迫(po)在(zai)眉睫。2020年1月(yue)1日起,長江流域的重點水域分(fen)類分(fen)階段實行漁業禁捕。有記者(zhe)到湖區(qu)采訪時遇到胡(hu)存(cun)庫,問他上(shang)岸以后怎么轉型,胡(hu)存(cun)庫不假思索地(di)說:“我還是想守護(hu)洞庭(ting)湖。”
今年3月,經過系統培(pei)訓,胡存(cun)庫和妻(qi)子(zi)一起加入了(le)岳陽(yang)市東洞(dong)庭生態保護協會。段(duan)福珍(zhen)心細,負責補(bu)給等后勤工作(zuo);胡存(cun)庫熟悉湖里的天氣(qi)、水文,主(zhu)要(yao)負責巡湖,阻止非法捕撈(lao)、保護生態環(huan)境。
夫妻二人的轉型是(shi)長(chang)江(jiang)漁民上(shang)岸工作的一個縮影。根(gen)據沿江(jiang)各地測算,長(chang)江(jiang)流域重點水域禁捕共涉及沿江(jiang)10個省市的近28萬(wan)漁民。
由捕(bu)(bu)(bu)到禁,是(shi)一個根(gen)本性的(de)調整。對此,中央(yang)財(cai)政安排(pai)補助(zhu)資(zi)金(jin)對各(ge)地的(de)禁捕(bu)(bu)(bu)工作給予適當的(de)支持,積極(ji)引導(dao)退捕(bu)(bu)(bu)漁(yu)民上岸和轉產(chan)轉業。同(tong)時,將符合(he)條件的(de)退捕(bu)(bu)(bu)漁(yu)民按(an)規定納(na)入相應(ying)的(de)社會(hui)保障(zhang)制度,做到應(ying)保盡保。
各地(di)(di)在用(yong)好中央補助(zhu)資金(jin)的基礎上(shang),進一步(bu)加大漁民(min)安(an)(an)置保(bao)障等(deng)(deng)支(zhi)持(chi)力度(du),江蘇(su)等(deng)(deng)地(di)(di)將退捕漁民(min)按照失地(di)(di)農民(min)標準(zhun)納入社會保(bao)障。此外,根據漁民(min)年齡結(jie)構(gou)、受教育程度(du)、技能水平等(deng)(deng)情況,各地(di)(di)制定(ding)有(you)針對性(xing)的轉(zhuan)產轉(zhuan)業安(an)(an)置方案(an),拓寬(kuan)就業渠道。
目前,漁(yu)民轉(zhuan)產轉(zhuan)業(ye)工作在長(chang)江沿岸如火如荼開展(zhan)。湖南省以實施職業(ye)技能提升行動為契機(ji),對接(jie)產業(ye)發展(zhan)和漁(yu)民就(jiu)業(ye)需求,對退捕漁(yu)民開展(zhan)免費職業(ye)技能培(pei)訓。在培(pei)訓期間(jian)對其中的貧困勞(lao)動力、就(jiu)業(ye)困難人員(yuan)、零就(jiu)業(ye)家庭(ting)成員(yuan)按規定給予(yu)生活費補貼。
胡存庫生(sheng)活的湖南省岳(yue)陽市,創新開發公(gong)益崗位,聘(pin)用退捕漁民加入“護魚(yu)員(yuan)”隊伍,目前全(quan)市有“護魚(yu)員(yuan)”近(jin)200人。
“公益性崗位(wei)可以拓(tuo)寬捕撈漁民轉產就業渠道,補(bu)充(chong)管(guan)護力量(liang),構建漁業資源群(qun)防(fang)群(qun)護的管(guan)理體系,一舉(ju)多(duo)得。”岳陽市農業農村局(ju)副局(ju)長(chang)高(gao)四新介紹說。
今年(nian),胡(hu)存庫夫(fu)婦還有一喜。21歲的兒子大(da)學計算機(ji)專業畢業后報名參軍入(ru)伍,目(mu)前已通過初選。
“人(ren)人(ren)都羨慕我。我們不少漁民是斗(dou)大的(de)(de)字都不識的(de)(de),以(yi)前(qian)在水(shui)里(li)捕(bu)魚,只能(neng)把孩子送到(dao)岸(an)上寄養讀(du)書,能(neng)出個大學(xue)生那就(jiu)跟中了(le)狀元(yuan)一樣。”胡(hu)存庫(ku)很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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